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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德光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,在他押送的貪官中,印象最深刻的是原中山市市長(廳級)李啟紅,與他押送過的原廣州市花都區(qū)委書記潘瀟的沉默相比,李啟紅在前往庭審途中仍然表現(xiàn)得“很開朗”,禮貌向法警說“謝謝”。
記者劉冠南、實習生湯涵茹、通訊員馬偉鋒 死刑犯在最后關頭,會有怎樣的表現(xiàn)?高官落馬淪為階下囚之后,又有哪些表現(xiàn)?近日,記者前往采訪了廣州中院神秘的司法警察隊伍。
法警,是警察當中的特殊部隊。廣州中級人民法院的法警,則更為特殊,他們除了要擔負日常的保衛(wèi)工作、押解犯人的工作,還是依法執(zhí)行死刑的紀律部隊。在不斷深化司法公開、信息公開的大背景下,廣州市中級人民法院法警支隊的神秘面紗被緩緩揭開。
押解:手銬在前在后有講究
廣州中院法警支隊成立于1996年,隸屬于最高人民法院政治部警務部。法警支隊在工作中,受省總隊和廣州中院的“雙重領導”。
廣州中院法警支隊隊長肖偉告訴記者,2012年僅刑事押解一項,就押送5700個嫌犯。2013年,這一數(shù)字降為4800余人次。
肖偉說,法警在押送犯人的過程中,接觸過形形色色的人,上到廳局級干部,下到黑幫老大,失足犯罪的少年。對于法警隊伍而言,在押送犯人的過程中,其考慮的往往不是這個犯人曾經(jīng)做過多少錯事、在社會上有多大的影響力,他們更多的是考慮這個人的年齡以及身體狀況。
在押送犯人的過程中,對于老弱殘犯,法警往往是采取將其雙手置前戴上手銬,并且在押送過程中,觀察其身體狀況。執(zhí)法的人性化,還表現(xiàn)在“戴頭套”的取締上,法警在經(jīng)過綜合考慮之后,會不給被告人戴上頭套。例如,在對廣東省中山原市委副書記、市長李啟紅進行押送的過程中,法警考慮到其身體狀態(tài)特殊、年齡較大,就沒有讓其戴上頭套。
而對于身強力壯的、暴力犯罪的被告人,法警往往會采取較為嚴格的措施,這點尤其表現(xiàn)在對于黑幫分子的押送過程中,手銬采取后銬的形式,在押送的過程中也往往會讓其戴上頭套,防止同一團伙的罪犯進行串供,特殊情況下,甚至會請武警支援。
死刑犯:多數(shù)嚇癱有人要檢舉
死刑的執(zhí)行,一直是鮮為人知的司法程序。
廣州中院法警支隊的眾多資深法警告訴記者,近五年來,他們明顯感覺到了與以往的不同。
“隨著少殺、慎殺的刑事政策不斷深入貫徹,這些年來,被執(zhí)行死刑的人數(shù)大為減少。而且執(zhí)行的方式也在變化,從最初的槍決,變成或槍決或注射,再到現(xiàn)在統(tǒng)一為注射死刑。”中院法警支隊的一位資深警官這樣介紹。
“在刑場上,多數(shù)犯人都會被嚇癱。能保持平靜的不多。”法警向記者介紹,不管是窮兇極惡的滅門案兇犯,還是心性狡詐、殺人于無聲的報復殺人者。他們在人生的最后關頭,大都悔不當初,充滿了對生的渴望。
在執(zhí)行死刑時,經(jīng)常會有犯人大喊“我要檢舉、我要立功”之類的求饒話語。為此,死刑執(zhí)行是一項程序復雜而嚴謹?shù)墓ぷ?。遇到臨死前突然招供或檢舉的,都由法官、檢察官當場核實。如果認定為早已查實,屬于存在僥幸心理、反復抗拒執(zhí)行的,則繼續(xù)執(zhí)行。如果當場無法查實的,則依照法定程序,暫緩執(zhí)行,將犯人帶回進一步調(diào)查審理。
“執(zhí)行死刑前,法警通常會請死刑犯抽三根煙,這樣做一是平撫犯人的緊張心態(tài),二是有著象征意義,就是民間所謂的‘一路走好’、‘上路煙’”。法警介紹,犯人被送至羈押室的時候,最能表現(xiàn)人之常情的,還是與親友見面的場景。法警們在執(zhí)行任務的過程中盡量人性化,不會卡著時間,會讓他們把想說的話說完。反而是有些死刑犯會主動提出結束會見,然后給家人磕頭,頭也不回地離開。也有許多犯人因為愧疚,不愿意與家人取得聯(lián)系。
貪官:李啟紅開朗 潘瀟沉默
陳德光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,在他押送的貪官中,印象最深刻的是原中山市市長(廳級)李啟紅,與他押送過的原廣州市花都區(qū)委書記潘瀟的沉默相比,李啟紅在前往庭審途中仍然表現(xiàn)得“很開朗”,禮貌向法警說“謝謝”。
最后送回看守所監(jiān)倉時,她竟然還說:“小伙子你們不錯啦,貴姓???出來請你們吃飯。”原來,李啟紅認為法警跟她印象中的其他警察不大一樣,沒那么兇,剛到看守所提犯時還先問了她三句:“身體怎么樣?”“有沒有不舒服?”“會不會暈車?”
陳德光向記者細述了押送李啟紅的經(jīng)歷,2011年李啟紅被刑拘在廣州市第一看守所(槎頭所),他帶隊去押犯,問李啟紅那三句話并非特例,只要年齡較大、身患疾病的罪犯,法警為了保證押送時不出意外,都要按照慣例一一詢問。
但是關押在監(jiān)倉兩年,銳氣早已磨平,曾經(jīng)的高官更能深刻體會到人情的落差,以及法警日常工作中滲透的人文關懷。李啟紅連說了幾個“謝謝”,才上了囚車,與同案的兩名女性家屬一起被押送到法庭。
押送途中,李啟紅與一起押送的女犯講起了外面生意的情況,也有說有笑。上午庭審結束,吃飯時則心事重重,胃口一般。她還試圖向法警訴“冤”。